星期一上午，我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，陷入沉思。
“哟，刘尧，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到的呢。”
林澈拉出凳子在我身后坐下。
“你怎么来这么早？你不一般都快下早读才来吗？”
“别提了。”林澈挥挥手，“我昨晚睡觉前定闹钟的时候手滑了，定成五点的了，我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，正好，你把作业给我抄抄。”
我打开书包把作业拿给他。
“林澈，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。”
“啥子？”
“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嘴特别臭的女生吗？”
“口臭又不分性别。”
“我不是说那个口臭，我是说她，呃，说话特别难听，张口闭口就是马的那种。”
“怎么？你又又又有新欢了？”
“你在说什么啊？我什么时候就有新欢了，还又？”
“算了，反正到时候大姐揍得是你不是我。我没见过嘴特别臭的女生，像是大姐，说话够粗鲁的了，也顶多是把你丫什么的放在嘴边。”
“呃，啊，我有一个朋友，他，嗯，就认识一个和他打了一年游戏的一个网友，一开始看他嘴这么臭，也没发过照片没语音过，聊天也很少谈论自己的私事，就默认他是男的了，但是最近呢，他发现这个网友，好像是个女的，好像还对他，呃，有点意思，你看这个事——”
“你说的这个朋友，是不是你自己？”
“不是。”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摇头。
“这么说吧，刘尧，能打一年游戏，说明起码两个人都不反感对方，如果不发照片，不聊语音，那只能说明，这女的巨丑，而且声音还难听，还是PS和变声器都拯救不了的那种女生你明白吗。”
确实有道理。
“嗯，看来是我想多了吧，应该不可能是那个人。”
“好好打手 冲，别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。”
这个周末霁月浅雪就和失踪了一样，游戏不上QQ喊他也不回，搞得我只好在家里乖乖学了两天，而且还一直在琢磨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，不，他那个晚上说过的好多话都值得琢磨，我就在沉思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周末。
“对了，刘尧。”林澈停下了笔，看向我。“上次在天台比写作那次，你是不是带了个高二的来着，就是和我一个姓的那个。”
“你说林羽？”
“对对对，林羽，你怎么认识她的啊？”
“公交车上认识的。”
“最近吗？”
“是啊，就上上个星期天。”
“你知道她家住哪吗？”
我本能地想说北苑，但我也不确定，林羽也没有准确答复过我。
“不知道，你问这干啥？你看上她了？”
“别，我可不敢动刘尧的女人。”
“你马的别阴阳怪气，我可看不上那种脑残，还天天摆着一副面瘫脸。”
“那你喜欢啥样的？”
“好看的，不脑残的，不会黑化的。”
“那不就是大姐吗？”
“哦，少说一点，胸不能是平的。”
“你咋说话呢，不能是凹的才对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
“哈哈——”
然后我就看见林澈的头被一记从天而降的掌法砸在了桌子上，不夸张地说，我看见桌面有点裂了。
唐婪儿用长着鳞片的大爪子摁住林澈的头，笑眯眯地看向我。
这家伙后背的翅膀还没完全消失，刚才应该就是贴在天花板上听我俩说话。
“刘尧，是被我揍一顿还是当着全班的面用尺子量自己的胸围，你自己选一个吧。”
所以说我最讨厌蜥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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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周报名参加单科竞赛的过来一下。”下课时陈敬海如此喊道。
“第二节课就要去考试了，先——刘尧你脸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我不小心摔了一跤。”
“你是摔玻璃碴子上了吗？全是血痕？”
“诶——真好啊，我也想在班长脸上留下记号。”陈晓凉一眼就看出来我是被唐婪儿把脸抓伤了。
“他自找的。”唐婪儿小声嘟囔了一句。
“老师你不用管我，继续吧。”
“嗯，这次竞赛是分学科的，语文和英语是去522集合，剩下的都是去424集合，到那里再听负责老师的具体指挥。”
“婪婪我们走吧。”陈晓凉笑着拉住唐婪儿把她带走了。
我和我们班一男一女两个学委去了424教室。
“咱们三个坐一块——”
“不好意思啊班长，我们两个想坐后面。”
男学委有些害羞地看了旁边的女学委一眼。
“哦哦，行，你们去后面吧。”
然后他俩就肩并肩你靠我我靠你的走了。
嗯，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俩关系的人。
现在好了，我跟个孤儿一样站在人声嘈杂的教室里。
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，期盼着能早点考完放我回去。
人好多啊，一个班来4到6个，十七个班就是——我在人群中看见了特别显眼的一对人。
不穿鞋都有一米八八的，头发浅绿色的姬擎苍，和她身边的比她矮一点点的，校篮球队队长兼主力，李明洛。
李明洛这个人可以说是拿着标准的纨绔子弟剧本，却非要当一个三观健康向上的好学生的有志青年。任临市最有名的连锁酒店是他家开的，却从来没见他炫耀过自己多有钱；长得又高又帅还阳光开朗，还凭自己的实力带着我们学校篮球队在市级比赛中拿了冠军，运动型男神的典范；刻苦努力成绩优异，虽然成绩没有我好但也能稳定在年级前五十。
如果非要说缺点的话那只能说这个人太认真了，从来不拿感情开玩笑，也从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女生传出过暧昧事件，天天犯花痴去跟他表白的女生一大把，但就是一个都不答应。就凭这一点我就佩服得不行，我有他这个条件我可能孩子都好几个了。
杰哥和他还有姬擎苍都是一个班的，我以前和杰哥吹逼的时候他跟我说过李明洛有点暗恋姬擎苍，班里所有绯闻只要是和姬擎苍有关的李明洛都特别在意，加上李明洛也没有否定过这个事，久而久之班里也就默认了，那些憧憬姬擎苍的也都销声匿迹了。
要我我也销声匿迹，怎么可能比得过李明洛嘛。
现在他俩站在一起我才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，无论是气质，身高，还是颜值，这两个人都是天生绝配。
我好酸啊，只能看着别人的爱情恰柠檬。
等到他们路过我身边时，我才感觉到差距是如此的巨大，感觉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样，我也是弱智，才会胡思乱想一周末——
为什么姬擎苍不走了啊。
她就站在我身前，俯视着我。
“怎么了，会长，找我——”
“里面。”姬擎苍用极小但清晰的声音打断了我，长得吓人的食指指向我里面的座位。
“诶？”
“你，进去。”
我没听错吧。
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李明洛，李明洛也不解地看向姬擎苍。
“里面就一个位了。”
“对，对啊，擎苍，咱们去那边坐吧，那边还有空位。”
李明洛果然是暗恋姬擎苍啊，这比爷们还爷们的昵称还叫的出来。
“不。”姬擎苍用不容反驳的坚定声音小声道。“我坐，这里。”
我咽了口唾沫，站起来。
“会长，你俩坐这吧，我去那边坐。”
“同学，谢谢你啊。”李明洛十分感激地向我低头。
“没事，应——”
然后我就被姬擎苍摁回了座位上，我尝试着起来，但她手臂太长，压着我肩膀的力也不比男人小。
“我，有事，不行，吗？”姬擎苍看向李明洛。
被那双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吊梢眼双眸注视着，不可能有男人说不行。
“你，进去，不然。”
姬擎苍作势就要往我腿上坐，吓得我赶紧坐进去了。
姬擎苍心满意足地坐在座位上，唇角微微上扬。
“……擎苍，考完试我来找你，咱们一块回去吧。”
“不用，我，约人，去，吃饭。”
你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干什么？
“啊，这样啊……好，嗯，那我去那边了。”李明洛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笑道。
在走之前，他看了我一眼。
那种眼神我很熟悉，是小孩子第一次看见喜欢的玩具被人抢走时的眼神。
说不上是嫉妒，反而是疑惑和不解居多。
这可能是李明洛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输了吧。
希望他不要忌恨我。
等等，
这关我屁事啊，又不是我让这个巨人女坐这里的。
姬擎苍坐下以后一句话也不说，只是保持着嘴角上扬。
“会长，你不会还在记仇那个足球的事吧？”
我决定先打开话题，把话语权抓在自己手里。
“嗯。”
“会长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呢，不过我——哈？你记仇？”
“很痛。”姬擎苍用手指指着脑袋部分。
“不好意思……那怎样才能补偿会长呢？”
这家伙不按套路啊。
“一会，再说。”
嗯，别说掌握话语权了，我这还反倒欠下了个条件。
这时候试卷发过来了，我拿了物理的题，姬擎苍拿了数学的题。
我选物理的一个原因是物理题少，数学的三分之二都不到。
这是第一次坐在年级第一旁边考试呢，来看看我和她到底有多大差距吧。
嗯，还行，不亏是竞赛题，难度是不小，但我也是有备而来，突击复习了整整一周末呢。
十五分钟我就把正面搞定了，
不愧是我，
物理稍微差一点的可能连四分之一都没做完吧。
怀着这种优越感，我看向年级第一——
发现她正托着腮看我，
和她视线相对，我脸有点红，
你看我干啥子哦，你是写完了还是怎么着——
嗯，真的写完了，正反两面密密麻麻。
抄答案都抄不了这么快吧。
我自信心直接爆炸了，剩下的题我写都不想写了。
看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，姬擎苍笑得更开心了。
你笑你马呢？
我瞪了她一眼。
“我，帮你？”姬擎苍的声音实在是小，在这种肃静的考场里都需要我集中精力才能听得到。
我摇摇头，表示我要自己做。
反面一共四道大题，我做了二十五分钟，做了一道半。
如果是在平时我可能做出两道半或者三道，但现在我心态崩了。
“我来。”姬擎苍这次直接把身子凑了过来，
哦哦哦好近哦哦哦，嗯，很普通的洗发水味。
“我自己做。”我压低声音跟她说道。
结果这妞直接把我卷子夺走了，而且仗着自己手臂长我拿不到。
我直接把她笔从桌子上抢过来，表明我要自己做的决心。
“啊，同学们，我忘了说一个事了。”正在监考的和熊一样的教导主任突然发声，吓得我俩赶紧低头正坐。
“本次竞赛是学校和是教育机构共同认可的，如果得奖，是有可能在自主招生中派上用场的竞赛奖项，希望大家好好做，争取都得奖。”
听见自助招生这几个字我傻眼了，你早说啊，早说自助招生我玩命也要做出来啊。
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，大题只做了一道半，还不保证都对。
姬擎苍把卷子还给了我，我也把笔还给了她。
姬擎苍还是想要帮我写，但是只有三分钟，你就是神仙你也写不完啊，
不过更多的是我作为一名考生的尊严，我不容忍自己作弊。
姬擎苍没有再说什么。
我也看着卷子干瞪眼，任凭时间流逝。
还有一分钟，我认命地闭上眼，等着打铃。
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手在动，我睁开眼，发现是姬擎苍在握着我的手写题，而且写的飞快，不到二十秒就唰唰唰地写完了一道。
我刚要制止她，就感觉到了一股饱含恶因情绪的目光在刺我。
我顺着目光看过去，是李明洛，用一种看不共戴天之仇的眼光看向我。
嗯，这么说来，现在好像是我的手和姬擎苍的握在一起了。
我赶紧摇摇头，示意李明洛这是她拉着我的手，不是我主动的。
但是效果很差劲，李明洛看我的眼神更凶狠了。
确实，我这个摇头不亚于挑衅。
我有一瞬间真的很害怕他会举手报告我和姬擎苍作弊，但是转念一想他不可能做这种危害姬擎苍的事。
在胡思乱想的途中铃声响了，监考老师把我们的卷子收走了。
我赶紧把手从姬擎苍手里抽出来。
“我不想作弊的，你干嘛非要帮我写？”
“是你，在写，不算，作弊。”姬擎苍很可爱地歪了下头。
“你说是就是⑧。”
“那，必然，是。”
“……这事就这样吧，会长，我先走了，后会有7——”
姬擎苍一把拽住我的后领把我拉了回去。
“陪我，吃饭。”
“诶？等等等等，你说的约人吃饭就是说的我？”
姬擎苍点点头。
“我没和你约过啊。”我眼角瞥见不远处李明洛正恨恨地瞪着我，如果我去和姬擎苍吃饭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这是，补偿。”
……
为什么姬擎苍能稳坐年级第一，我好像有点明白了。
“你要，反悔？”
“……好吧，吃饭就吃饭。”
啊，这个快哭出来的眼神真的犯规啊。
我认命地垂下头，跟着姬擎苍走出教室。
李明洛不会要杀我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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